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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網絡版權時代的隱憂:短視頻社交為何難逃音樂侵權焦慮


    無形之中,本地上傳音樂成為侵權的重災區。

    2021年4月23日,正是第21個世界知識產權日,在此關鍵節點,互聯網巨頭圍繞版權保護的博弈也白熱化。

    北京市文化和旅游局于2021年4月8日以音樂作品侵權構成不正當競爭為由,對快手作出罰款6.6萬元的行政處罰。

    一天之后,以優愛騰為代表的長視頻平臺以及15家影視協會、53家影視制作與發行公司,聯合發布了保護影視版權的聲明,將矛頭直指短視頻平臺。

    一時間,版權再度成為爭議的焦點。

    音樂被譽為短視頻的“靈魂”,當下,短視頻對正版音樂的版權保護真實狀況如何?綜藝剪輯為何成為侵權的“重災區”?翻唱算不算侵權?

    本地上傳,大開音樂侵權之門?

    不可否認,侵犯音樂版權在短視頻平臺上一度大行其道。

    據北京市文化和旅游局披露,快手于2018年12月至2021年1月期間,未經著作權人許可,向公眾傳播《憂傷的雨》《又一個圣誕》《你的城市》《男人四十花開放》等22首音樂作品,上述作品作為短視頻背景音樂供用戶免費使用。

    其實,這只不過是冰山一角。

    一名業內人士告訴鋅刻度,不要說上述相對冷門的音樂,哪怕是在線音樂平臺標注為“獨家”的熱門音樂,相當長一段時間短視頻曲庫中也不鮮見,如今官方曲庫主動侵權的行徑幾乎絕跡,要么搜不到了,要么已獲得授權。

    譬如,周杰倫的多數作品被QQ音樂標注為“獨家”,2020年年中左右,快手與抖音先后杰威爾音樂達成授權合作,如今已無版權壁壘。

    盡管如此,隱患依然沒有完全排除。

    短視頻達人王斯佳告訴鋅刻度:“早些年,本地上傳音樂才是大Bug,你想想普通人有多少版權意識,爽就完了!”

    無形之中,本地上傳音樂成為侵權的重災區。

    王斯佳進一步表示,在短視頻平臺想要快速躥紅,最好的方法是跟風創作、蹭熱度創作,在這個過程中難免存在侵犯正版音樂行為,特別是曲庫中沒有的熱歌,唯有通過本地上傳的方式獲得。

    這么一來,也引起監管的警覺。

    2018年9月中旬,國家版權局在北京約談了抖音等15家短視頻平臺,要求相關短視頻平臺進一步提高版權保護意識,切實加強版權制度建設,全面履行企業主體責任。

    監管趨嚴之下,取消本地上傳音樂功能成為行業自我保護的一種手段。

    “抖音3.90版本之后,就不支持導入本地音樂了?!蓖跛辜驯硎居脩糁荒苁褂闷脚_曲庫中的音樂成為主流,“快手(9.3.10版)仍有本地上傳功能,導入來源不明的音樂毫無壓力,至于能不能過審另說。”

    網絡版權時代的隱憂:短視頻社交為何難逃音樂侵權焦慮

    通過“本地”功能上傳錄音形式的音樂文件

    如此一來,審核就尤為關鍵。

    一名資深數據庫工程師向記者透露:“正版音樂自帶的MD5特征碼信息,經過15秒剪輯后MD5數值就變了,通過對比MD5無法得知音樂是否為原版,運用大數據技術進行篩查或許揪得出來,前提為數據儲備較豐富?!?/p>

    音著協2021年2月1日稱,快手APP上涉嫌侵權復制錄音制品作為背景音樂的視頻數量達1.55億個。

    事實上,在快手的用戶服務協議中,明確規定用戶上傳音樂、文字、視頻等素材時,保證均屬于原創或已獲得授權,平臺并不擔責。

    除了快手,鋅刻度測試發現小紅書也存在類似的問題,也在用戶服務協議中要求用戶確保上傳的音樂不會侵犯第三方的知識產權,否則后果自負。

    網絡版權時代的隱憂:短視頻社交為何難逃音樂侵權焦慮

    小紅書也支持本地音樂上傳

    對此,重慶敬友律師事務所合伙人周玉婕律師告訴鋅刻度:“用戶上傳侵權音樂需擔責,至于平臺則不一定,要看是否盡到了注意義務,是否為侵權提供了前提條件,是否客觀上幫助了侵權行為的發生與持續?!?/p>

    從這個角度來看,本地上傳功能不應該成為版權保護的模糊地帶。

    綜藝剪輯,無視音樂版權壁壘?

    本地上傳之外,綜藝剪輯為另外一個隱患。

    眼下,長視頻與短視頻兩軍對壘,電影與電視劇版權成為交鋒的主戰場,而綜藝節目的版權問題似乎未受太多重視。

    實際上,這方面的侵權同樣不容忽視。

    熱門綜藝非但是話題的中心,也是流量的“寵兒”,因此不乏有人將內容剪輯之后搬運到短視頻上。

    問題在于,熱門綜藝往往版權壁壘較高,譬如騰訊打造的《創造營》、愛奇藝打造的《青春有你》、優酷打造的《這!就是街舞》、芒果TV打造的《乘風破浪的姐姐》等。

    那么,短視頻傳播綜藝剪輯的內容,勢必會與長視頻爭奪流量,觸及后者的核心利益,更為關鍵的是,這個過程中存在繞過短視頻平臺正版音樂版權保護機制的“漏洞”。

    正在太原讀大二的韓悅,即是一名快手的老鐵,也是華晨宇的粉絲,其向鋅刻度闡述:“清明出游的時候,就想為我拍的視頻配《寒鴉少年》這首歌,結果曲庫中沒有,都是翻唱的,沒有原唱的那種味道?!?/p>

    這意味著官方沒有版權,不過相關的綜藝短視頻并不少,雖然有一些發布者為某某綜藝的官方賬號,然而更多的是個人賬號,配樂標注為個人作品的原聲,播放出來的則是華晨宇的原音。

    網絡版權時代的隱憂:短視頻社交為何難逃音樂侵權焦慮

    標注為個人作品的原聲,實際卻是華晨宇的原音

    上述侵權行為,似乎已成為行業的“通病”。

    周玉婕律師表示,平臺類企業習慣沿用《民法典》的“避風港原則”,即接到侵權投訴之后,及時跟進妥善處理則無需承擔侵權責任。

    這不意味著可以完全逃避責任,平臺類企業仍受到“紅旗原則”的約束,即如果侵權行為的事實顯而易見,就像紅旗一樣在飄揚,盡管沒有收到侵權投訴,也應該承擔侵權責任。

    依據《民法典》第1197條規定:“網絡服務提供者知道或者應當知道網絡用戶利用其網絡服務侵害他人民事權益,未采取必要措施的,與該網絡用戶承擔連帶責任?!?/p>

    需要注意的是,“避風港原則”與“紅旗原則”的優先度尚無定論。

    不過,2020年6月國家版權局、國家互聯網信息辦公室、工業和信息化部、公安部聯合啟動打擊網絡侵權盜版的“劍網2020”專項行動,其中一個工作重點為“堅決整治短視頻平臺濫用‘避風港’規則的侵權行為?!?/p>

    由此可見,“避風港原則”并不能成為行業的免責金牌。

    翻唱表演,在侵權的邊緣徘徊?

    拋開綜藝剪輯不談,翻唱也可能存在版權問題。

    周玉婕律師表示,依據《著作權法》第五十三條規定,未經著作權人許可,復制、發行、表演、放映、廣播、匯編、通過信息網絡向公眾傳播其作品,上述行為侵犯他人著作權。

    換而言之,普通翻唱不算不侵權,而進行商業表演、網絡大面積傳播就構成侵權,哪怕不收費也算。

    問題在于,何為普通翻唱?

    王劍博律師在《歌曲翻唱侵權何時休》一文中進行了解釋:“旭日陽剛兩位兄弟在宿舍翻唱汪峰的《春天里》是沒有問題的,但在出名后的商演里演唱,那就是侵犯汪峰的著作權了?!?/p>

    短視頻,正屬于商業平臺,在短視頻平臺上翻唱相當于在侵權的邊緣徘徊。

    有的翻唱人氣甚至不輸于原創,積攢了可觀的流量與名氣,譬如“M哥”翻唱的《我的將軍啊》,播放量上千萬;“文兒文er”翻唱的《一人我飲酒醉》,播放量超過380萬。

    網絡版權時代的隱憂:短視頻社交為何難逃音樂侵權焦慮

    翻唱比原唱還排在搜索結果前面

    這意味著,高人氣翻唱者如若通過流量變現,原創者并不能從中直接獲得好處,也加深了原創者與平臺的版權矛盾。

    譬如,海淀法院網2020年8月6日消息,一名吳姓華語歌手授權快手使用其12首歌曲,獲得80余萬元版權點播分成,然而其認為總播放量超過35億次,與版權分成不成正比,從而侵害了其合法權益,遂訴諸于法院。

    網絡版權時代的隱憂:短視頻社交為何難逃音樂侵權焦慮

    圖源自海淀法院網

    這么來看,短視頻針對音樂版權的保護之路還任重道遠,一方面需要補齊當前版權保護機制的短板,另外一方面亟需探索版權合作共贏的新模式,挖掘版權深度價值鏈路與構建版權保護良性的生態環境。

    簡而言之,短視頻不能只顧短期的流量利益,而要兼顧長期的版權合規趨勢,如此商業創新才更有文化內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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